某天,國中好友傳來一個臉書訊息,雖然相隔兩地,我卻感受到電腦另一端她的興奮和雀躍。
她說 :
朋友傳來的這篇描寫莊稼人生活裡提到的新米的味道 :
那是 「 太陽的氣味再加上風的氣味 」。
沒錯,吃到的時候真的能感受到短文裡所說的,日曬米尤是。
原來,食物真的可以反映出大自然的氣息。
第一次吃到日曬米的感覺,
非常能夠呼應 「 太陽的氣味再加上風的氣味 」這樣的形容(笑)。
以下出自於 畢飛宇《平原》:
早稻出了地,意味著一個盛大的事件的開始,新米飯上桌了。
莊稼人對新米的渴望是強烈的,說「如狼似虎」都不為過。
莊稼人的身子骨嚴重地虧空了,哪裡是鐵打的?一個個嗷嗷待哺了。
不要菜,不要鹽,不要醬油,乾吞。吞完了喝點水,擦擦汗,再接著幹。
太陽是有氣味的,風也是有氣味的,王瞎子都看見了,就在新米裡頭。
都發紅了,一點黏性都沒有,嚼在嘴裡木渣木渣的。
鍋還沒開,一股清香就飄蕩出來了。
新米飯還有一個好處,不漲肚子。
這一點麵食就可比不了了,麵食漲,吃飽了,喝點水,
在肚子裡一泡弄不好就會出人命。
新米飯不會的,所以,可以往死裡吃。
現在,你終於知道莊稼人為什麼要在臘月裡娶媳婦了吧,這裡頭是有學問的。
莊稼人所謂的習慣,所謂的風俗,其實都是掐著手指頭計算出來的。
只要有了新米粥,小嫂子就算是奶子瞎了,沒奶,小寶寶都能活。
做婆婆的喜笑顏開地熬上一鍋新米,把浮在最上面的那一層米脂刮出來,
噴香的,那就是奶水了。話又說回來了,趕上新米的產婦哪能是瞎奶子?
幾碗新米粥下肚,米脂等於灌進了乳房。女人的乳房就成了漏斗,
小寶寶的舌尖輕輕地一啜,嘩啦啦就下來了。新米飯好,新米粥更好。
戰完了「雙搶」(搶採收搶栽種),莊稼人悠閒了,只要做一件事,吃。
吃完了,挺起肚子,撅起屁股,放屁。這樣的屁是踏實的,自豪的,
同時也必須響亮。大姑娘都可以放。放完了只要補充說明一下就可以了:
「哎,新米飯吃多了。」誰也不會笑話誰。
--穀笠怡君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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